第一百八十章火中取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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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亨利先生，我想你今天來不能只是為了和我說一聲‘sorry’的，你對我個人及‘清威行’有什麽吩咐嗎？”純如問。
“純如夫人，我不想對你恭維什麽，但你的人品和見地確實令我深感佩服！我們東印度公司準備近日還要采購二千擔生絲，我想這次要與貴行合作……”
亨利故意將話說得很慢，他要讓純如聽清楚，自己是將生意送她的門上來了！
亨利想，純如聽了，不知道會是激動興奮成什麽樣子呢！因為他知道，這一陣子各家行商都是生意清淡，誰都是在急躁的火候上。狼多肉少饑不擇食，此時也正是他乘機談判壓價的好時機。
可令亨利沒有想到的是，他期待或想象中的情形並沒有出現，純如淡淡地說：“首先感謝亨利先生這般信任我們‘清威行’，但‘清威行’屬於十三行之內的一員，有了生意也是要大家一起來做的，我得和絲綢行各位行商商量過才能定奪是否與您合作，及商談接下來具體的合作事宜。”
“夫人，現在你們的‘十三行’正是多事之秋的時候，很是風雨飄搖的樣子，人心不穩，也不團結，你為什麽要分給他們呢？再說你們十三行現在還沒有什麽具體的規則來約束你，你不需要和他們商量，盡可以放心與我們合作，這是多少行商夢寐以求的事情啊！”亨利沒想到純如是這般冷靜態度，不覺說話也是有些著急了起來。
純如還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說道：“十三行自建立起來，到現在確實是沒有新的章程出來，但從前的公行是有行規的，新的規矩沒出來，就得先按舊的來，這是合乎情理的。有多大的利益，我們‘清威行’也是不能吃獨食的，真如果那樣做了，就失了本分，也失了信譽，我想亨利先生也是不能選擇這樣一個合作夥伴做生意的，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？”
“夫人，我已將前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，如果你認為這二千擔的生絲過於顯眼，我們可以將它化整為零，每次往我們東印度公司的貨船上裝上幾百擔，這樣不顯山不露水，是不會引起別人註意的。並且，我可以先將全部貨款給你們‘清威行’，夫人到哪裏能找到這樣一筆好生意呢？”
“我們‘清威行’絕不做只為一己私利而自欺欺人的生意，做生意就是要正大光明堂堂正正，偷偷摸摸的那怎麽能叫做生意呢？再說不經過粵海關，那也是屬於走私犯法的事，我們是更不能、也不敢越那雷池一步的。亨利先生，這件事情我看還是我與行內匯報之後，我們一起去十三行裏再商量吧。”純如聽出亨利話裏的意思是要避過眾人的耳目行事，她對亨利說話的態度也是變得越來越嚴肅了。
亨利當然是不死心，他要拋出最後的殺手鐧來，“夫人，我和你說，我也知道現在的行領是你的妹妹。但過不了幾日，我也是聽說高商總就要兼任了，到那時，你還能去找他商量嗎？我知道你們之間矛盾很深，你找到他，你還能有什麽利益了呢？我們東印度公司不是非要與‘清威行’合作不可，我們拿出這些條件來，是有很多行商爭先恐後要與我們合作的，夫人，你又何必如此固執呢？如果你要是真的想這麽做，那就當我今天的話沒有說，我不想將事情搞得這麽覆雜，這會讓高商總誤會的。其實，如果想走正常的渠道，我盡可以直接找高總商去談判這件事。”
純如聽亨利說完這番話，心裏也是不免一動，感覺亨利說的頭頭是道，很有道理，看來他已經將十三行裏的關系已經掌握到了骨髓裏。亨利找到高尚，是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的，甚至連一絲一縷都不會分到“清威行”的頭上。這二千擔的生絲畢竟是近五十萬兩銀子的大生意，無論對誰，也包括純如自己在內，都是充滿了巨大的誘惑！
“亨利先生，待我把這件事情前後仔細考慮穩妥後，再將結果通知與你。”純如想給自己留一個餘地，她需要時間仔細權衡一下其中的利弊。
“好吧，我等夫人的消息。但我只能給你三天的時間，實際上這三天裏是我們合作的最好機會，但卻被夫人白白浪費了，真是可惜。”
亨利說完連連搖頭表示不解，但最後也是好似頗為無奈地告辭而去。
冰羽從外面回來與亨利走了個對頭碰，但因往日裏並沒有交集，也不方便上前去打招呼，也就任他走了。
冰羽進了客廳裏，見到純如急忙問亨利的來意，純如也是將前後的經過說給了他聽。
冰羽聽罷，忍不住對純如喊了幾聲“你真是好糊塗”！
坐下來之後，冰羽開始不斷埋怨純如沒有及時將這筆生意接下來，要知道這樣的生意別說是送上門的，就是現在去大街上尋都是尋不來的，並且這也是和東印度公司建立合作的開端，這是關系到以後“清威行”和“廣客隆”能否長足發展的重大問題，純如怎麽能這樣任性視為兒戲呢？一旦這三日內亨利找到了合適的合作行商，就是你純如想後悔都是來不及的！行領你不爭，有了生意你又不做，你這來廣州入了公行做什麽來了？
純如聽了冰羽的一般數落之後，也是無可奈何地辯解道：“自從入了公行那一天，我就堅定了要守著規矩做生意的決心。洋商自有洋商自己的利益，他們總是在尋找大清商人的縫隙尋找機會，以求實現利益的最大化。亨利現在都是知道十三行初立，人心浮動如一盤散沙，如果我們此時與他狗茍蠅營，他嘴上不說什麽，心裏也更是瞧不起我們大清商人的。再有，東印度公司一直與潘家的‘同文行’合作的，潘叔正在病重之中，如果我們此時與東印度公司合作，怕是日後會落個乘人之危的印象，想解釋都是很難。”
“不管說什麽，這是一筆好生意，我們不做，亨利再不去找‘同文行’，到最後還不是便宜高尚那一夥人。這樣，我去找潘有度商量。”說完之後，冰羽拔腿就出了門。
冰羽來到潘家後，先是探視了潘啟的病情，潘啟雖然上了年歲，但身子骨一貫硬朗，經過了精心調理之後已無大礙。只是心情還是抑郁，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，他還是在窩火，他在眾人面前的臉實在是丟得太大了。
潘啟沒有想到自己在公行之內風雲叱咤十幾年，到頭來卻落到了被高尚痛打落水狗的這般境地，這種打擊是巨大的，是痛苦的，就好似剛剛莫名地挨了幾木棒子，讓人回不過神來。潘啟已經即將進入花甲之年，他這一輩子中挾勢弄權、魚龍漫衍的事情也是做過的，但自認為巧取豪奪傷天害理的事情是與他沾不到邊的，而恰恰他就被高尚這樣的人算計了。
無論他是怎樣一個沈著冷靜的人，但此時的潘啟再也無法忍受高尚這樣欺在他頭上屙屎屙尿，他慢慢地踱到了客廳，深情地望著那副《千裏江山圖》，許久之後，他命人摘了下來，然後小心地卷成一個畫軸，他要用這幅畫將自己的面子找回來，更要為兒子潘有度的未來鋪開一條路！
在潘家的後花園裏，冰羽將亨利找“清威行”合作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給了潘有度聽。
潘有度聽後也很是矛盾，如果貿然將合同私接下來，那麽一旦被高尚發現，那麽必然會被他渲染利用，那後果將是不堪設想。如果此時將東印度公司購買生絲之事拿到十三行裏去討論，不單違背了亨利的意願，就此將他得罪，更是無異於給高尚錦上添花，而純如等人有可能還是落個兩手空空的下場。
繹如那日找到潘有度，也是將李侍堯要安排高尚做行領的事情與他說了，並且也是表明了要聯合抵觸這件事。潘有度雖然是一口答應了下來，但心中也是明白，與李侍堯抗衡無異於以卵擊石螳螂擋車，弄不好會出更大的亂子來。
潘有度經過幾番衡量之後，最後告訴冰羽一個字，“拖”！
冰羽不明所以，連忙討教其中的道理。
潘有度解釋說，三天之後也是不要告訴亨利一個明確的結果，觀察十三行裏的動靜再說。現在十三行裏亂花漸欲迷人眼，不知道還會有什麽鬼神弄出來什麽章程來，亨利他再急，也是不差十天半月光景的。
冰羽當然是對有度言聽計從，這總歸是給自己留了機會的，要比那一口回絕了的結果好得多。
潘有度現在的內心也是惶惶然，倒不是為了自家在十三行裏的地位岌岌可危而感到急迫，也不是對高尚橫行霸道產生了膽怯懼怕，而是父親潘啟昨晚找了他。
潘啟的意思是要潘有度挑起潘家的大梁來，做“同文行”的東家，而他自己則急流勇退到幕後扶植兒子掌舵。
有度聽了父親的話後，心裏也很不是滋味，父親打拼了一輩子，也風光了幾十載，終究還是在高尚的一番打壓之下變得心灰意冷，意志消沈了下來，他的內心一定是憤懣的也是淒涼的。
而有度雖然平日裏參與父親生意上的事情，但他純屬於給父親搭一把手，他從心裏往外對生意之事不感興趣，特別是對生意場上爭權奪利爾虞我詐更是嗤之以鼻、不屑一顧，讓他出謀劃策、現言獻計都可以，但是讓他具體去實施真是好比火中取栗般難受。
潘有度好言安慰父親，也是幾番婉言拒絕了父親讓他做東家的主意，潘啟見兒子一直推三阻四，氣的發了雷霆之怒。潘有度見狀知道必須是要順了父親意的，父親尚在抱恙未愈之中，一味地忤逆父親，當屬於不孝，如果再將父親氣得好歹，後悔都是來不及的。
就這樣，潘有度現在的身份已經變成了“同文行”新的一代掌門人！他將帶領“同文行”進入一個屬於他潘有度的時代！
冰羽回到家，發現繹如也是來了，他還為那天繹如將他攆出“榮盛行”而耿耿於懷，但他也是了解到了那日繹如窩火的緣由，對待這個小姨子的脾氣冰羽自忖也是摸不準，最好的態度還是敬而遠之為上策。
冰羽點了一下頭，算是和繹如打了招呼，連忙往書房走去。
但繹如卻是跟他進了書房，冰羽很是奇怪，也是冷冷地問：“有事嗎？”
“當然。”繹如很是認真的說。
“什麽事？”冰羽沒有正眼看繹如。
繹如隨手拿起硯臺上的一支毛筆，對冰羽比劃著說道：“姐夫，你說潘有度這個人怎麽樣？”
冰羽脫口而出回答道：“好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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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純如夫人，我不想對你恭維什麽，但你的人品和見地確實令我深感佩服！我們東印度公司準備近日還要采購二千擔生絲，我想這次要與貴行合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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亨利想，純如聽了，不知道會是激動興奮成什麽樣子呢！因為他知道，這一陣子各家行商都是生意清淡，誰都是在急躁的火候上。狼多肉少饑不擇食，此時也正是他乘機談判壓價的好時機。
可令亨利沒有想到的是，他期待或想象中的情形並沒有出現，純如淡淡地說：“首先感謝亨利先生這般信任我們‘清威行’，但‘清威行’屬於十三行之內的一員，有了生意也是要大家一起來做的，我得和絲綢行各位行商商量過才能定奪是否與您合作，及商談接下來具體的合作事宜。”
“夫人，現在你們的‘十三行’正是多事之秋的時候，很是風雨飄搖的樣子，人心不穩，也不團結，你為什麽要分給他們呢？再說你們十三行現在還沒有什麽具體的規則來約束你，你不需要和他們商量，盡可以放心與我們合作，這是多少行商夢寐以求的事情啊！”亨利沒想到純如是這般冷靜態度，不覺說話也是有些著急了起來。
純如還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說道：“十三行自建立起來，到現在確實是沒有新的章程出來，但從前的公行是有行規的，新的規矩沒出來，就得先按舊的來，這是合乎情理的。有多大的利益，我們‘清威行’也是不能吃獨食的，真如果那樣做了，就失了本分，也失了信譽，我想亨利先生也是不能選擇這樣一個合作夥伴做生意的，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？”
“夫人，我已將前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，如果你認為這二千擔的生絲過於顯眼，我們可以將它化整為零，每次往我們東印度公司的貨船上裝上幾百擔，這樣不顯山不露水，是不會引起別人註意的。並且，我可以先將全部貨款給你們‘清威行’，夫人到哪裏能找到這樣一筆好生意呢？”
“我們‘清威行’絕不做只為一己私利而自欺欺人的生意，做生意就是要正大光明堂堂正正，偷偷摸摸的那怎麽能叫做生意呢？再說不經過粵海關，那也是屬於走私犯法的事，我們是更不能、也不敢越那雷池一步的。亨利先生，這件事情我看還是我與行內匯報之後，我們一起去十三行裏再商量吧。”純如聽出亨利話裏的意思是要避過眾人的耳目行事，她對亨利說話的態度也是變得越來越嚴肅了。
亨利當然是不死心，他要拋出最後的殺手鐧來，“夫人，我和你說，我也知道現在的行領是你的妹妹。但過不了幾日，我也是聽說高商總就要兼任了，到那時，你還能去找他商量嗎？我知道你們之間矛盾很深，你找到他，你還能有什麽利益了呢？我們東印度公司不是非要與‘清威行’合作不可，我們拿出這些條件來，是有很多行商爭先恐後要與我們合作的，夫人，你又何必如此固執呢？如果你要是真的想這麽做，那就當我今天的話沒有說，我不想將事情搞得這麽覆雜，這會讓高商總誤會的。其實，如果想走正常的渠道，我盡可以直接找高總商去談判這件事。”
純如聽亨利說完這番話，心裏也是不免一動，感覺亨利說的頭頭是道，很有道理，看來他已經將十三行裏的關系已經掌握到了骨髓裏。亨利找到高尚，是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的，甚至連一絲一縷都不會分到“清威行”的頭上。這二千擔的生絲畢竟是近五十萬兩銀子的大生意，無論對誰，也包括純如自己在內，都是充滿了巨大的誘惑！
“亨利先生，待我把這件事情前後仔細考慮穩妥後，再將結果通知與你。”純如想給自己留一個餘地，她需要時間仔細權衡一下其中的利弊。
“好吧，我等夫人的消息。但我只能給你三天的時間，實際上這三天裏是我們合作的最好機會，但卻被夫人白白浪費了，真是可惜。”
亨利說完連連搖頭表示不解，但最後也是好似頗為無奈地告辭而去。
冰羽從外面回來與亨利走了個對頭碰，但因往日裏並沒有交集，也不方便上前去打招呼，也就任他走了。
冰羽進了客廳裏，見到純如急忙問亨利的來意，純如也是將前後的經過說給了他聽。
冰羽聽罷，忍不住對純如喊了幾聲“你真是好糊塗”！
坐下來之後，冰羽開始不斷埋怨純如沒有及時將這筆生意接下來，要知道這樣的生意別說是送上門的，就是現在去大街上尋都是尋不來的，並且這也是和東印度公司建立合作的開端，這是關系到以後“清威行”和“廣客隆”能否長足發展的重大問題，純如怎麽能這樣任性視為兒戲呢？一旦這三日內亨利找到了合適的合作行商，就是你純如想後悔都是來不及的！行領你不爭，有了生意你又不做，你這來廣州入了公行做什麽來了？
純如聽了冰羽的一般數落之後，也是無可奈何地辯解道：“自從入了公行那一天，我就堅定了要守著規矩做生意的決心。洋商自有洋商自己的利益，他們總是在尋找大清商人的縫隙尋找機會，以求實現利益的最大化。亨利現在都是知道十三行初立，人心浮動如一盤散沙，如果我們此時與他狗茍蠅營，他嘴上不說什麽，心裏也更是瞧不起我們大清商人的。再有，東印度公司一直與潘家的‘同文行’合作的，潘叔正在病重之中，如果我們此時與東印度公司合作，怕是日後會落個乘人之危的印象，想解釋都是很難。”
“不管說什麽，這是一筆好生意，我們不做，亨利再不去找‘同文行’，到最後還不是便宜高尚那一夥人。這樣，我去找潘有度商量。”說完之後，冰羽拔腿就出了門。
冰羽來到潘家後，先是探視了潘啟的病情，潘啟雖然上了年歲，但身子骨一貫硬朗，經過了精心調理之後已無大礙。只是心情還是抑郁，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，他還是在窩火，他在眾人面前的臉實在是丟得太大了。
潘啟沒有想到自己在公行之內風雲叱咤十幾年，到頭來卻落到了被高尚痛打落水狗的這般境地，這種打擊是巨大的，是痛苦的，就好似剛剛莫名地挨了幾木棒子，讓人回不過神來。潘啟已經即將進入花甲之年，他這一輩子中挾勢弄權、魚龍漫衍的事情也是做過的，但自認為巧取豪奪傷天害理的事情是與他沾不到邊的，而恰恰他就被高尚這樣的人算計了。
無論他是怎樣一個沈著冷靜的人，但此時的潘啟再也無法忍受高尚這樣欺在他頭上屙屎屙尿，他慢慢地踱到了客廳，深情地望著那副《千裏江山圖》，許久之後，他命人摘了下來，然後小心地卷成一個畫軸，他要用這幅畫將自己的面子找回來，更要為兒子潘有度的未來鋪開一條路！
在潘家的後花園裏，冰羽將亨利找“清威行”合作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給了潘有度聽。
潘有度聽後也很是矛盾，如果貿然將合同私接下來，那麽一旦被高尚發現，那麽必然會被他渲染利用，那後果將是不堪設想。如果此時將東印度公司購買生絲之事拿到十三行裏去討論，不單違背了亨利的意願，就此將他得罪，更是無異於給高尚錦上添花，而純如等人有可能還是落個兩手空空的下場。
繹如那日找到潘有度，也是將李侍堯要安排高尚做行領的事情與他說了，並且也是表明了要聯合抵觸這件事。潘有度雖然是一口答應了下來，但心中也是明白，與李侍堯抗衡無異於以卵擊石螳螂擋車，弄不好會出更大的亂子來。
潘有度經過幾番衡量之後，最後告訴冰羽一個字，“拖”！
冰羽不明所以，連忙討教其中的道理。
潘有度解釋說，三天之後也是不要告訴亨利一個明確的結果，觀察十三行裏的動靜再說。現在十三行裏亂花漸欲迷人眼，不知道還會有什麽鬼神弄出來什麽章程來，亨利他再急，也是不差十天半月光景的。
冰羽當然是對有度言聽計從，這總歸是給自己留了機會的，要比那一口回絕了的結果好得多。
潘有度現在的內心也是惶惶然，倒不是為了自家在十三行裏的地位岌岌可危而感到急迫，也不是對高尚橫行霸道產生了膽怯懼怕，而是父親潘啟昨晚找了他。
潘啟的意思是要潘有度挑起潘家的大梁來，做“同文行”的東家，而他自己則急流勇退到幕後扶植兒子掌舵。
有度聽了父親的話後，心裏也很不是滋味，父親打拼了一輩子，也風光了幾十載，終究還是在高尚的一番打壓之下變得心灰意冷，意志消沈了下來，他的內心一定是憤懣的也是淒涼的。
而有度雖然平日裏參與父親生意上的事情，但他純屬於給父親搭一把手，他從心裏往外對生意之事不感興趣，特別是對生意場上爭權奪利爾虞我詐更是嗤之以鼻、不屑一顧，讓他出謀劃策、現言獻計都可以，但是讓他具體去實施真是好比火中取栗般難受。
潘有度好言安慰父親，也是幾番婉言拒絕了父親讓他做東家的主意，潘啟見兒子一直推三阻四，氣的發了雷霆之怒。潘有度見狀知道必須是要順了父親意的，父親尚在抱恙未愈之中，一味地忤逆父親，當屬於不孝，如果再將父親氣得好歹，後悔都是來不及的。
就這樣，潘有度現在的身份已經變成了“同文行”新的一代掌門人！他將帶領“同文行”進入一個屬於他潘有度的時代！
冰羽回到家，發現繹如也是來了，他還為那天繹如將他攆出“榮盛行”而耿耿於懷，但他也是了解到了那日繹如窩火的緣由，對待這個小姨子的脾氣冰羽自忖也是摸不準，最好的態度還是敬而遠之為上策。
冰羽點了一下頭，算是和繹如打了招呼，連忙往書房走去。
但繹如卻是跟他進了書房，冰羽很是奇怪，也是冷冷地問：“有事嗎？”
“當然。”繹如很是認真的說。
“什麽事？”冰羽沒有正眼看繹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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